隔离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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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来的波澜不惊,一切似乎都在延续2019年下半年以来的趋势一路高歌猛进。可一切都在二月底急转直下。首先是二月二十四日周一刚到办公室就被告知当时的部门被解散了,我半年来在做的项目被直接取消,我们组被重组进了一个GCP刚刚收购的小公司。然后美国的新冠疫情迅速恶化,两周后公司就让我们在家工作了。由于疫情恶化公司有些部门的工作量变得非常大,一些经理开始抱怨无法顾及当时正在进行的全公司范围内的效绩评估(Perf)。对此公司高层采取了一刀切的做法:本轮效绩评估完全取消,不管是公司的哪个部门。于是半年来憋着一口气拼命做出的成果完全付之东流。而我的效绩史也因此只剩了两个连续的“合格”(CME)。尽管所以人明面上都会说CME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样的效绩史应该是能拿到的最差的了。经理自然会这样说,因为这样他们就不用再费劲为你去争取更好的评估结果。而其他人也会这么说,因为这样会显得他们不物质不世俗,或者仅仅是为了迎合多数人的观点,所谓的social echoing chamber。

由于这样差的效绩史,几周前的几次尝试换组也都以被拒而告终。无奈只能留在一个我毫无激情的组。努力拼一把,等升到lv4 再换组。或者等i140拿到后直接换公司吧。谷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

在考虑换组和换公司时我也思考了很多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里,又该如何走出现在的困境。我会陷入如今的困境可能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做事不够果决,没有把自己想做的变成自己的工作,没有找到自己的激情。读PhD时本职工作是弦论研究,想做的却早早变成了人工智能。而更糟糕的是由于缺乏行动力,读PhD的那段时间都没有在事业上付出多少努力,那几年过得非常失败,在哪方面都没有做出成绩。现在又有点像当时,本职工作是谷歌的一颗螺丝钉,想做的却是自己去开公司。如果再缺乏行动,整日浑浑噩噩,那人生真的就从此一路下坡了。

三月下旬以来我似乎又把自己逼到了绝境。在新组干了一段时间后觉得这波收购进来的人和产品都不行,不想在这个组呆了。于是就决定找组换组,而对于我真正所在组的工作却不闻不问。当然他们也没有实质性的工作给我。一开始跟几个其他组的经理聊的都还不错,还跟他们的tech lead聊了,以为换组已经稳了。可到头来却是两头扑空:换组不成(大概是由于前文所说的效绩史太差),给本组新领导也留下了懒惰的印象。原来的经理周末紧急跟我联系,让我端正态度,是走是留尽快做决定。我想来换到其他谷歌的组也是个螺丝钉,不如就不折腾了,就在现在的组呆着了,至少不用值班oncall。等时间到了就换个公司吧。于是过去一周就紧急做了一点东西挽回在领导心中的形象,效果还算可以。

问题的本质还是对现实的逃避,缺乏行动力。事实上我完全可以一边找其他组,一边做本组的工作。只是我太过理想化,不愿意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前几天又看到以前常常提醒自己的一句话”Ideas are cheap. Execution is everything”. 希望接下来能逐步克服自己缺乏行动力的恶习。

这几天天天一个人在家呆着。由于脸书等英文社交媒体上太多对中国不友好又错误的信息,我把自己脸书账号也取消了。所以就有一些时间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其实事业上的发展不是现在最令我感到焦虑的。最令我感到焦虑的是个人生活的状况。二月底得了一次重感冒,在高烧头昏脑涨时常常觉得要是自己就这么走了确实挺可怜,没在这世界留下多少痕迹。也许别人会在新闻里称我为”三十一岁独居华人男性“。想来实在心酸,也使人感到强烈的焦虑感。这些都是在正常健康时不会体会到的感受。这大概就是我的wake up call:接下来要把解决个人问题列为重中之重,学会承担责任,学会关心他人,接受他人,也学会接受自己是vulnerable 的,朝成立自己家庭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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